一路上姜云筝话并不多,红玉很少出府,有些激动。
途中经过寒山寺竹林时,姜云筝闭上的眼眸骤然睁开。
前世至死痴傻,没能揭露当年竹林虐杀的真相。回想起那些被刻意抹杀的细节,一切都有迹可循。
不过是徐音琳自导自演的戏码罢了。
前世,徐璟秧在被认回徐家之前,在京城附近救下身受重伤的禹王,不久徐家大公子循着禹王踪迹找来。
在禹王养伤时日里,三人相谈甚欢,徐璟秧只当自己交了两个好友。
等到禹王伤好,回到京城,徐璟秧面貌像极了年轻时候的已逝徐家祖母,再加上徐璟秧脖间挂的长命锁,信物一对,徐璟秧身世大白。
徐璟秧那时还沉浸在找到亲人的快乐中,对徐宿源说:“大哥,看来你我相识,是亲缘指引。”
徐宿源也笑,“是吗?”
徐音琳拉着徐璟秧的手:“四妹妹,这些年你不在,家里的人都想念极了,日后千万不要再乱跑了。”
徐璟秧神色不变,轻笑:“姐姐,那夜人多,可不是我乱跑。”
二哥徐嘉树哎呀一声,将两个妹妹虚虚揽住:“以前的过了就过了,我们府上有四小姐了!”
后来是什么时候变了呢?
回徐家一月后,禹王想退掉与徐音琳的婚约,求娶徐璟秧,徐父断然拒绝,禹王还不死心,又对徐璟秧表白。
徐璟秧只觉禹王三心二意人面兽心,吃着碗里想着锅里,痛打了禹王一巴掌后不解气又下了三日的泻药。
在这之后,徐璟秧闺房里开始莫名多出徐音琳的首饰古玩,徐音琳吃了徐璟秧做的药膳后体虚腹泻,徐父的一巴掌打断了徐璟秧对亲情的幻想。
“你姐姐说的没错,你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,偷东西不止,你还勾引禹王,他可是你姐夫!”
母亲、两位兄长无一人为她说话,徐璟秧只当自己为徐府做的一切都喂了狗,徐璟秧打算离开徐府,徐母拦着她只说让徐璟秧陪她去寒山寺住一段时间再冷静冷静。
就在这片竹林里,徐府一行人遇到山贼,徐璟秧为救徐母摔伤脑袋成了傻子,同行的徐嘉树未婚妻不知所踪,徐音琳当场昏迷。
回想起自己的前一世,姜云筝都被自己气笑了。
红玉看着少夫人的脸又黑又笑的,忍不住问:“少夫人,你中邪了?”
姜云筝瞥了眼过来,红玉闭嘴。
大半个时辰后,马车抵达寒山寺。
寒山寺位于京郊的落寒山前山,山体陡峭,后山崇山峻岭,常有野兽出没、常年雾气弥漫,多数香客只在前山活动。
马车停在落寒山山脚,姜云筝与红玉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抵达。
供奉安息灯的明阳殿在靠近后山位置,没想到石朝清的安息灯昨夜竟真的灭了,清晨时又被寺中沙弥续上。
于是姜云筝又请和尚为石朝清念经祈福,又给婆母的弟弟点了盏安息灯。
香烟袅袅,远处钟声传进姜云筝耳中,人固有一死,她好奇她重生的原因和契机。
主仆俩准备下山,可这时,一个红衣小姑娘突然出现在姜云筝视线里。
紫竹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又与这位夫人再见。
祁臻臻手中拿着板栗糕,正蹲在地上数蚂蚁,她突然抬起头就瞧见昨天的漂亮姐姐站在不远处,小丫头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,就噔噔噔朝姜云筝跑来。
小丫头站在姜云筝面前,小发包上的蝴蝶簪花还在飞舞。
姜云筝轻笑:“这么巧呀,今天又遇见你了。”
臻臻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了眨,朝姜云筝做了个手势。
姜云筝笑意一顿,这孩子……不会说话?
小家伙嘴角还有膏屑,姜云筝身形微俯,一名暗卫突然冒出,挡在祁臻臻身前。
紫竹顿时有些尴尬。
“家主比较在意小姐的安危,还请夫人不要介意。”说着,紫竹就拿帕子擦掉了祁臻臻嘴角的膏屑,祁臻臻看了眼紫竹,紫竹不得不翻译小主子的意思:
“小姐刚才的意思是想要邀请夫人去家中游玩。”
姜云筝没立即回答,她垂下眼,对上小家伙亮晶晶的眼神,只见祁臻臻绕开暗卫,来到姜云筝面前,白白胖胖的手指勾住姜云筝小拇指,直接牵住了姜云筝。
紫竹眼中闪过惊讶,暗卫更一动不动盯着小主子。
除了国公府里的人,小主子极少对几面之缘的人这般信任。
姜云筝衣袖偏长,她趁此机会探了探祁臻臻的脉搏。
脉象上看,小丫头是娘胎里带来的体弱,后天弥补了十之二三,姜云筝探脉探的仔细,脖颈处灵言穴淤堵不通,这也是造成小家伙口疾的原因之一。
就在这时,隐蔽的竹林尽头走出一个小沙弥。
紫竹对小丫头道:“小姐,我们该回去了。”
祁臻臻点了点头,大眼不舍地望着姜云筝,从自己腰间小布袋中取了些牛乳糖给姜云筝。
对上小姑娘真挚诚恳的眼神,姜云筝将糖丢进嘴里,甜香弥漫口腔,是股熟悉的味道。
小丫头恋恋不舍朝姜云筝挥了挥手,一道微风拂过,有阵清香送到姜云筝鼻下。
姜云筝眸色微凝。
下山途中,姜云筝脑子里还在想小家伙身上的味道。
带有牡丹花香,牡丹香味中最为闻名的是玉华香,可香味并不浓重,寺中出现这香料的可能性极小,很大可能是还未出门,在府中便沾染上的。
她认识的人中,只有裕德长公主,常用玉华香来薰衣料。
红玉好奇问:“夫人,那是谁家的孩子呀?”
姜云筝顿时停住脚步,脑中闪过无数画面,一个想法在她脑中成形,她眼眶顿时变红,就要往回竹林的地方而去。
红玉不知所以,又问:“少夫人,还有什么事吗?”
可前方一道人影闪过,一个手劈下去,姜云筝便缓缓倒下了身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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