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将自己今日在承恩侯府外与傅双笙发生口角的事说了一遍。
倒也没说自己手上有多痛,只弯起眉眼,对男人道,“徐公子,我那样做,应当是对的吧?”
傅昭昭被小姑娘小心翼翼的眼神刺得心脏揪了一下,转身出去取了瓶药膏过来,低头为她擦药,“你做得很对,没必要在心底自责,反而是他这个做兄长的对不起你,若你今日妥协,换来的只会是他们的变本加厉。”
傅嘉鱼终于松了一口气,压在她心头那块巨石,轻而易举便被男人一句话移开了去。
“那就好,不枉费我今日花重金买下的这幅画。”
小姑娘语气颇有几分得意,精致小脸,微微带笑,难得生动鲜活。
傅昭昭眸光瞥过放在她手边的那幅画,一面替她抹药,一面轻笑,“高士图?”
傅嘉鱼瞬间来了兴趣,琉璃般光华流转的眸子灿烂起来,“徐公子也听说过这幅画?”
傅昭昭挑眉,淡道,“相敬如宾,举案齐眉。”
傅嘉鱼俏脸浮起一阵淡淡的粉色,为了不让男人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不懂的笨蛋,忙笑道,“……我知道顾家那位老夫人为何要这幅画做李晚烟的嫁妆,张龟先生所画这幅图里,描绘的是隐居山野的一位高士,与他的妻子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故事,顾老夫人希望孙子的婚事和和美美,所以才希望将这幅画用来做两家大婚的添头。”
傅昭昭顿了一会儿,“当真如此?”
傅嘉鱼察觉出不对,“难道不是么?”
傅昭昭唇角微动,好像笑了,又好像没笑,只是见小姑娘极为喜欢这幅画,可见她心中对举案齐眉美好爱情的幻想。
然而她不知道的是,所谓举案齐眉,不过是那个男人将她的妻子,当做端茶送水,肆意磋磨的奴仆罢了。
他不忍打破小姑娘对爱情的幻想,却又抵不住她的追问,只得解释道,“所谓举案齐眉,只是那高士让他的妻子将吃食端至眉头,以示夫权,这便是举案齐眉的真相,高士隐居山野,还配了一个言听计从的女子,虽然那个女子生得极丑,但也满z足了高士的虚荣心,这样的举案齐眉,傅姑娘觉得,那顾老夫人是当真想要李晚烟这个孙媳?”
傅嘉鱼惊诧的瞪着他,也顾不得涂药,忙打开画卷。
果见那画上女子恭敬卑微的跪在男人身前,手中漆盘端在眉心之上,哪有什么夫妻恩爱的画面,分明就是那男子在糟践女子!
“这画我不要了!”她努了努红唇,眉心萦绕了一丝懊恼。
当初她无数次想着要与李祐举案齐眉,相敬如宾,宋氏也都是这般教导她为人z妻的,如今看来,真是大大的笑话。
她越想越觉得可笑,径直站起身来,寻了把剪子,当着徐玄凌的面儿将那副张龟真迹剪得七零八落。
傅昭昭只是面色淡淡的看着她,并未阻止。
傅嘉鱼剪完画,心里畅快了不少,红唇微抿,对上他幽深的眸光,轻声道,“我要的夫妻恩爱,不是举案齐眉,我要的是心意相通,互相尊重,或许这世上这样的夫妻很少,但……我也希望自己能遇上一个真心真意对我好,爱我一生一世的人。”
傅昭昭道,“那你呢?”
傅嘉鱼忙扬着下巴,郑重道,“我也要爱他,我会对他一辈子好,只爱他一人。”
这殷切强调的语气,像极了被激将法的孩子努力在大人面前争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