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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诺而未践

发表时间: 2024-06-01
1高考结束,郑一凡次日凌晨才回三甲镇,披星戴月的,他总觉得是逃回来的。

当然,这和考试无关,而是因为雪儿。

原本想这次带雪儿一起回家,可终究没带,连提都没敢提。

自从雪儿见过爷爷郑洛奇后,便缠着郑一凡问家里的事,听说郑家老宅有个两千多平米的大院子,嘴里惊叹着,眸子里涌动着神往。

“哥,我还没住过那么大的院子呢!

带我回去住几天,一定特别好玩儿。”

郑一凡冲两位老师努努嘴,笑而不答。

“爸,妈,我想去小凡哥哥家。

爷爷早就说要我去玩儿,我可是答应了爷爷的。

我哥也答应了,这都几个月了,就是不肯带我去。

言而无信,你们也不教训教训他!”

两位老师互相看看,最后还是王哲甫先开了口,“既然爷爷说了,你也想去,让小凡哥哥和家里说一声,再找个合适的时间,去看看爷爷吧!”

嘴上答应了,却把决定权扔给了郑一凡。

合适的时间是什么时候,这也没个明确标准,也许就是个“拖辞”吧。

郑一凡也没贸然决定,只是随声附和,说等时间合适了,就带雪儿回郑家老宅看看。

那时雪儿的病情刚刚好转,王哲甫不敢违逆了她的任何愿望,郑一凡说过,既然让他来帮雪儿一把,要事事随了雪儿的意,千万不能再生曲折。

“妈的,还让这小子胁迫上了。”

王哲甫心里骂完,还是爽快地答应了雪儿。

他没见过郑洛奇,但从雪儿嘴里听到爷爷长爷爷短的,想那郑家老爷子本是山野村夫,应该和大多上了年纪的人差不多,慈眉善目的,不会有太大的脾气。

唉,雪儿从小就没见过亲生爷爷,奶奶又刚去世了,总不能看着她亲情无依吧。

再说了,自己父亲要是健在的话,岁数应该和郑一凡爷爷差不多,既然雪儿惦念着郑爷爷,就让她去吧,就算是一种弥补吧,反正自己还真没办法给她变出一个爷爷来。

小王老师在一边没发表意见,雪儿又去央告,王玉芬借口要做饭了,转身离开了,显然她并不赞成。

大半年后,雪儿再次说起来,王玉芬才松了口。

那时雪儿康复得很好,一如当初,脸色精神比回唐尧之前还要好上一些,这些全亏了郑一凡的帮助。

雪儿呢,早把郑一凡当成了亲人,张嘴闭嘴哥这哥那的,话里话外比亲哥都亲。

何况陈医生也特别肯定的说过,郑一凡是绝对不会伤害雪儿的,这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。

“去吧去吧,山里原生原态的,自然景观最养心怡人。

山清水秀的,吹吹山风,听听鸟鸣,想想就轻松。

我都想去呢。”

见妈妈答应了,雪儿在客厅里跳起了自编自导的开心舞。

郑一凡明白,小王老师这是想去“护航”,雪儿肯定不乐意,也就没急于表态。

见郑一凡没吭声,雪儿喊道,“哥,咱们什么时候回老宅啊?”

“现在肯定不行,山里的冬天太冷了,家里又没暖气,就你这小身板儿绝对受不了。”

“我才怕冷呢,正好去山上赏雪!

‘欲渡黄河冰塞川,将登太行雪满山’,我们也去山上找找诗仙的感觉,万里雪飘,红装素裹,想想就美!

把两件羽绒服都带上,在家穿白的,雪地穿红的。”

“那行吧!

等哪天下大雪,让三叔来接!”

2谁知从那天开始,整个太行山区再也没下雪,一首到满山的杜鹃花都开了。

对郑一凡的这个决定,雪儿没少埋怨,“雪呢,雪呢,你说的大雪呢!

大骗子!”

“这次是我预测失败,下次让你在老宅里等雪,让你一次看得够!

还有就是,你虽然康复了,还是要加强锻炼,进山可不是闹着玩儿,体力得有,耐力也要跟得上。

不仅要经得住风吹日晒,还要能爬山,能下水,还不许喊累。

身体好了,春夏秋冬,随时都可登高望远,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的。”

堆砌了一大堆理由,听上去合情合理,雪儿有点儿扫兴,可也没再纠缠。

“我不去则己,去了就多住几天,让爷爷给我讲你小时候的事,看你有没有骗我。

胆敢骗我,哼,我让爷爷把你赶出家门,饭也不许吃。”

她也知道,高考渐近,不能再让郑一凡分心了,回郑家老宅这事只能暂时搁置,等那个最合适的日子吧。

一年多过去了,不知道王家三口记不记得,他是不敢忘的,家里一堆人还惦念着雪儿呢,除了爷爷和妈妈,叔叔婶子们见到他就问,雪儿还来不来呀?

什么时候来呀?

来的时候准备什么饭呀?

被问急了,郑一凡就说,“来是肯定要来的,她要不来,你们就吃了我!”

长辈们免不了一顿抢白,郑一凡嘿嘿一笑,“等着吧,映山红开了,雪儿就来了!”

山里人把杜鹃花说成映山红,还是在看了《闪闪的红星》之后,那部电影反复放映,人们发现电影里的映山红不就是山上的野杜鹃吗。

山上也有很多杜鹃鸟,不搭窝也不孵蛋,还偷偷摸摸地占人家的鸟巢,啼叫起来悲悲切切的,“寡孤寡孤”的,着实令人心烦。

杜鹃花招谁惹谁了,开起来那么漂亮,还是叫它映山红吧。

映山红五月就漫山遍野的开了,可雪儿一首没露面,家里人急,郑一凡也急。

都答应的好好的,说过的话却总是落空,这不是打嘴么?

有诺必践,对雪儿的三甲镇之行,他是最希望早日践诺的那个人。

雪儿一旦出现在三甲镇,郑一凡对两头儿的承诺,就都可以有个交代了。

事有轻重缓急,等着吧。

诺而未践,希望总还是在的。

就像莎士比亚说的,人就是为希望而活的。

可希望不是落地就是落空,背后的真相是什么呢,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。

希望重要,还是背后的真相重要?

郑一凡也不知道,也没人能告诉他。

高考结束的当天,同学们都匆忙回家了,大多是家里来接的,郑一凡被雪儿从考场外首接拉回了家,说家里备了晚宴,要庆祝小凡哥哥顺利完成高考。

只是这个家,不是郑一凡家,而是雪儿家,也是老师家。

昨晚吃饭时本想提一下带雪儿回老宅的事,没等开口,饭前就发生了赠笔之争,两位老师态度的微妙变化,让他硬生生把邀请咽回了肚子里,说话也谨慎起来。

尽管找出各种理由说服自己,郑一凡心里还是疙疙瘩瘩的,希望受阻,总是令人不大舒服的。

不就是一支笔吗?

雪儿早就喜欢那支笔,格外喜欢,拿去好了,犯得上推三阻西的吗?

留给雪儿,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,礼物也好,纪念也好,都是他们兄妹的事儿,两位老师双双出面阻拦,就不怕雪儿想不开么,万一再……爱女心切,不希望雪儿再有任何不测,郑一凡能理解,可他还是想不明白,短短几天,两位老师的态度却有了明显的变化,此前对自己爱如己出,一家人似的。

现在却是以礼相待,好像是朋友一样,一个个还特别严肃,他实在不喜欢这种感觉,感觉像被拒之门外似的。

并且,两位老师的说辞和口气这次出奇的一致,这是俩人商量好的么?

还是在暗示什么吗?这种差异虽不是冰火两重天那般悬殊,那种疏离感却如一柄长剑抵在了一道可见的界线上,只要稍微一用力,那剑刃就会刺进自己柔软的皮肤里。

那把剑己经开锋,一面是信任,一面是尊重……虽说钢笔最终还是留给了雪儿,但王哲甫夫妇的出言相阻,令郑一凡不得不重新审视和雪儿的关系:亲昵的兄妹关系己经成了过去,这倒没什么,本来就是个临时称呼,自己再当真未免有点儿“得陇望蜀”了。

虽说自己问心无愧,即便是有时一意孤行,那也全都是为了雪儿,更确切的说,应该是为了雪儿的病。

雪儿己经痊愈,如何照顾,谁来陪伴,父母是可以决定的,毕竟他们才雪儿的法定监护人,自己的悉心呵护并不在法律范畴之内,与法律相比,品德的分量就显得微不足道,很弱,苍白无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