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求而不得更难过的是什么?
是得而复失。
你看见光在掌心流过,却永远握不住,留不下。
渐渐的,谢岁安学会了一件事情,那便是对什么事情都不要萌出期待。
包括唐黎。
早自习结束,第一节课开始的铃声响起。
第一节是语文课。
教室里做什么事情的都有,睡觉的,化妆的,玩手机的,看漫画的,看小说的。
放眼望去,几乎看不见听课学习的。
老师对班级同学的学习状态似乎己经习以为常,甚至是懒得管教,自顾自拿着课本按照讲义讲课。
“大家把课本翻到第68页,我们今天讲这篇课文涉及到的考试重点。”
作为为数不多的听讲学习者,谢岁安安静翻开课本。
然而,课本到第56页戛然而止。
后面一首到80页的内容全都只剩下了书缝中间那一条撕不下去的碎屑。
唐黎把自己的课桌上的书轻轻推了过去。
看到近在咫尺的书,谢岁安双眼茫然,陷入犹豫。
一方面,她不想接受唐黎传递给她的任何好意。
怕因为自己牵连唐黎,也怕自己最后会重蹈覆辙受到伤害。
另一方面,谢岁安几乎着魔般把读书改变命运当作自己的信念,她渴望读书,如同沙漠里快渴死的人看到咫尺边出现一片绿洲。
唐黎道:“拿着吧,我带了两套课本。”
说着,唐黎从桌洞中拿出另一本一模一样的课本。
看出了谢岁安眼底的渴望与犹豫,唐黎补充了一句:“知识是无辜的,不是吗?”
唐黎的劝说犹如吹倒高墙的最后一缕微风,谢岁安脑海中的顾虑轰然倒塌。
说她自私也好,说她现实也罢。
她只是想要读书。
谢岁安拿过课本,低声对唐黎道:“谢谢。”
谢岁安声音软软的,瞬间戳中唐黎心窝。
唐黎伸出手,在谢岁安扎成光滑马尾辫的头顶上温柔地rua了一把。
“不用谢~”欸嘿嘿,女儿真软。
好rua!
不过女儿的发质好像有些差,阳光下透出没营养的棕黄色。
唐黎想着,回头一定要让厨房每天给女儿做补身体的营养餐。
唐黎不动声色打量着谢岁安身上的一切,看到什么都有些不满意。
回头!
全部!
换!
新!
的!!!
唐黎走神了一节课。
下课的时候,没有被学习污染过的脑子空空如也,像新长出的一样。
反观谢岁安,笔记本上写满了干净整洁的笔记。
一看就被知识腌入味了。
唐黎是深度的喝水爱好者,每天都要喝够1500毫升的水。
唐黎从书包里拿出了两个同色系不同款式的粉色保温杯。
将其中一个保温杯放在了谢岁安桌子上。
眼睛笑眯眯的,欢快喊谢岁安喝水:“女鹅儿,该喝水了。”
还在整理笔迹的谢岁安怔怔的抬起头。
奇怪地看了唐黎一眼,好像在问,你为什么管我叫女儿。
唐黎开始下意识地找地板上的洞洞,看看哪个洞洞适合自己钻进去。
嘴太快了,把心里对女儿的称呼说出来了。
“那个,你追星吗?
你肯定不追星,就是像我们这种追星的,看到喜欢的明星,都会亲切的叫儿子或者女儿。”
“然后这种现象,延续到现实生活中,看到喜欢的人,喜欢的猫猫狗狗,也都喜欢叫女儿,你懂吧?”
谢岁安纤长的睫毛眨了眨。
她不懂,但总觉得唐黎好像在占她便宜。
唐黎没有读心术,不知道谢岁安的内心想法。
甚至觉得自己真是个编瞎话的小天才,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管女儿叫女儿咯!
唐黎把保温杯塞到了谢岁安怀里:“快看我给你带的保温杯,喜不喜欢呀?”
谢岁安甚至还没来得及拒绝,手指己经下意识地接过了保温杯。
保温杯很可爱,整个杯身呈现奶油色系的淡粉色,上面贴着各种可爱的小贴纸。
杯盖被做成了太空舱设计,透明舱体内,放着一只可爱的小手办。
谢岁安如果没有记错,里面的手办好像叫做美乐蒂。
保温杯很漂亮,比谢岁安看过的所有水杯都漂亮。
此时这个水杯拿在手中,就像一个烫手的山芋。
她慌忙还给唐黎,“我不能要。”
唐黎漂亮的脸上露出可怜巴巴的神色,眼角说泛红就泛红,仿佛受了天大委屈。
“你不喜欢吗?”
“我……不是,太贵重了。”
听到谢岁安说没有不喜欢,唐黎脸上瞬间又绽放出开心的笑容。
“喜欢你就拿着嘛,我特意跟你买的母(女)……姐妹款。”
“你就当满足我的心愿好不好?”
说着,唐黎强硬地把杯子重新塞进谢岁安怀里。
并且在她的监督下,哄着谢岁安喝了半杯水。
好好喝水的的女儿才是好女儿。
一首到谢岁安小心翼翼地拧上杯盖,唐黎才收回视线。
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来一句话。
有一种渴,叫做你妈妈觉得你很渴。
“母女温馨”的一幕被很多人看到了眼里。
他们看到了唐黎带了两份的书本,带了两份的水杯。
从言行举止来看,唐黎并不像是一位孤儿,甚至家里面看来好像还有一些小钱。
这样的人,为什么会帮助谢岁安呢?
还有一些人,依旧看不惯这个长相看起来乖巧,一来却行事嚣张的转学生。
有钱?
敢在12班嚣张的哪个家里没有点小钱?
他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,商量着怎么给这个转学生吃一些苦头。
让她知道,在高三12班,什么才是纪律,什么才是规矩。
第二节课下课,是大课间。
学校规定,所有人必须参加间操。
一首到班级内其他同学都从教室里走光,唐黎发现谢岁安依然没有在教室内站起来。
她忍不住开口问道:“崽崽,你不上间操吗?”
崽崽是唐黎用上午第二节课花了一节课的时间想出来的称呼。
第二节是数学课。
上辈子,这辈子,两辈子加起来唐黎都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学渣。
数学课她本想认真听一下来着,奈何知识是真不进脑子。
想着想着就跑题了。
女儿这个称呼她叫着是开心,可是在高中这个环境里,总担心被别人听见了是不是会成为新的嘲笑女儿的理由。
而且女儿心里是不是听着也会不舒服?
思来想去,唐黎觉得还是换一个称呼。
崽崽这个称呼就十分不错。
既能体现出她山体滑坡般的母爱,又显得特别亲昵,而且听起来也不那么奇怪。
见教室里确实不再有别人,在唐黎愕然的目光中。
谢岁安姿势奇怪,但却十分熟练地将裤子脱了下来。
在九月艳阳高照的季节里,谢岁安运动裤里面还穿了一条黑色秋裤。
她面色坦然地穿着黑色秋裤,对唐黎道:“可以走了。”
唐黎面色一变。
站起身,抓向谢岁安座位上的黑色运动裤。
果然,黑色运动裤此时被牢牢的用胶水黏在凳子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