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怀谷心情沉重地回到家中，吃晚饭时一言不发，脸色凝重。
餐桌上，女儿时不时的看张怀谷几眼，张怀谷有所察觉，看着女儿笑了笑，“你老是看我做什么？”
女儿嘴里咬了两口饭，大眼睛看着张怀谷忽闪忽闪，“爸爸，你好像心情不好？
是因为妈妈吗？”
张怀谷强颜欢笑，“哪儿有，就是有点累。”
“快吃饭，吃了去做作业。”
女儿嗯了一声，埋头吃饭。
张怀谷夹起一块很瘦的梅菜扣肉，放到了女儿的碗里。
父亲和徐妈也看了看张怀谷，并没有多说什么。
吃过晚餐，女儿回房做作业，徐妈去厨房洗碗，张怀谷回到卧室，打开电脑，点了一支烟，坐在电脑前发呆。
父亲推门而入，又将房门紧闭。
张怀谷回头看了父亲一眼。
父亲坐在床边，一脸凝重地看着张怀谷，眉头紧紧皱着，声音里满是担忧和焦急：“倩倩刚才打电话来说，你……你癌症晚期了，是真的吗？”
张怀谷抽了一口烟，面无表情，眼神空洞地看着电脑屏幕，好半天才轻轻应了一声：“是真的。”
父亲的眉头皱得更紧，着急地说：“别抽烟了，赶紧入院治疗啊。”
“我虽然退休好几年了，但是在医院还有不少熟人。”
“你干爹也返聘去了肿瘤医院，他说现在治疗癌症的技术有了突破，治愈的成功率很高的。”
张怀谷把大半截烟头摁灭在烟灰缸中，摇了摇头，“我不想折腾，晚期了，算了，这都是命。”
父亲的双眼有些红了，极力劝说：“你不能就这样放弃，要努力治疗。”
“你是不是缺钱？”
“爸这儿有。”
“实在不行，咱就把房子卖了。”
“爸一定凑钱，把你的病治好。”
张怀谷流泪了，抹掉眼泪，缓缓地摇了摇头，语气坚决又透着一丝绝望：“没用的，治不好了，不想去折腾，别浪费钱，别白费力气。”
“更不能卖房子。”
父亲依然不肯放弃，继续劝说：“怎么会没用呢？
现在医学这么发达，总会有希望的，咱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啊！”
张怀谷的眼神，瞬间变得锐利起来，像是要喷出火来，咬着牙看着父亲：“别劝我了，我心意己决。”
父亲迟疑了一下，还是小心翼翼地开了口：“怀谷，我还知道你前妻要来抢女儿的抚养权，你看你现在这个情况，是不是考虑把抚养权给她？”
张怀谷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，眼神中满是愤怒和不甘：“不可能，我绝对不会把女儿的抚养权给她！”
父亲无奈地叹了口气，苦口婆心地劝说：“可是你想想，你现在身体这样，怎么照顾好凝儿？”
“你把凝儿给倩倩，自己安心治病不好吗？”
张怀谷的胸膛剧烈起伏着，声音也提高了几分：“我能照顾好她，就算我生病了，我也能给她足够的爱，这就够了！”
父亲皱着眉头，还是不放弃地说着：“但你这病……你也得为女儿的未来着想啊。”
张怀谷狠狠地瞪着父亲，大声吼道：“她就是我的未来，我不会让她离开我！”
父亲似乎被他的样子吓到了，顿了顿才说：“你前妻毕竟也是她的妈妈，她也有照顾女儿的权利啊。”
张怀谷咬着牙，脸上满是恨意：“她当年走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些，现在凭什么来抢？”
父亲知道他心里有气，轻声说道：“我知道你心里有气，可不能意气用事啊。”
张怀谷用力地挥了挥手，语气很倔强：“我没有意气用事，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。”
父亲一脸愁容，声音里满是无奈：“你这样拖着病体，又不肯治疗，对女儿真的好吗？”
张怀谷挺首了腰板，态度很坚决：“我会撑下去的，我会陪她到我能陪的最后一刻。”
父亲摇头叹气：“唉，你怎么就这么倔呢？”
张怀谷咬着牙，一字一句地说：“我只是在守护我最重要的东西。”
父亲还是不肯放弃，“可你这样下去，万一……”张怀谷立刻打断了父亲的话：“没有万一，我不会让那一天那么快到来。”
父亲一脸着急：“我知道你爱女儿，可你也要理智一些啊。”
“现在最重要的，是入院治疗。”
张怀谷一脸倔强：“理智？
我现在很理智，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。”
父亲很无奈地说：“你前妻也有抚养女儿的能力啊。”
张怀谷冷哼一声：“那又怎样，她没有资格。”
父亲有些急了，声音提高了不少：“怀谷，你别这么固执，大家都是为了孩子好。”
张怀谷眼神坚定：“除了我，谁也别想带走我的女儿。”
父亲叹了口气：“我也是为了你好啊。”
“你想想，你去治疗，说不定还能多陪女儿几年，把抚养权给前妻，女儿以后也能有个依靠。”
张怀谷一脸不屑：“我的女儿，不需要别人来依靠，我就是她的依靠。”
父亲一脸无奈：“你这是何苦呢？
倩倩毕竟是凝儿的亲妈啊！”
张怀谷的声音变得很大声：“爸，您不会懂的，她是我活下去的动力。”
父亲看着他，满脸的不放心：“我也是你爸？
你现在这个样子，让我怎么放心得下？”
张怀谷又抹了抹眼泪，态度依旧很倔强：“您不用操心我，我自己能处理好。”
父亲无奈地叹了口气：“唉，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。”
张怀谷语气坚决：“那就什么都别说了，我不会改变我的决定。”
父亲依然不死心：“怀谷，我希望你能再好好想想。”
张怀谷摇头：“不用想了，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。”
父亲着急地说：“你不去治疗，如果病情恶化得更快，那该怎么办？”
张怀谷咬着牙，看着电脑屏幕，语气沉重：“那我也认了，这是我的命。”
父亲一脸担忧：“你认命了，凝儿怎么办？”
“你真的就这么狠心，不让女儿和她妈妈在一起吗？”
张怀谷愤怒地吼了一声：“不是我狠心，是她当年狠心抛下我们。”
父亲无奈地说：“可那都过去了，人都会犯错啊。”
张怀谷的语气带着固执和愤怒：“有些错，是不能被原谅的。”
父亲叹了口气：“你这样会让凝儿以后恨你的。”
张怀谷一脸坚定：“她不会，她知道我有多爱她。”
父亲一脸无奈：“怀谷，你不能这么自私。”
张怀谷大声说：“我自私？
我只是在守护我的女儿。”
父亲还是不肯放弃：“但你也要考虑现实情况啊。”
张怀谷咬着牙：“现实就是我不会放弃我的女儿。”
父亲无奈地摇摇头：“那你的病怎么办？”
张怀谷的态度还是那么坚决：“我说了，我不治了。”
父亲着急地斥责：“你这是在赌气。”
张怀谷哼了一声：“不是赌气，是没必要了。”
父亲无奈地说：“怎么没必要，你就这么放弃自己的生命吗？”
张怀谷大声说：“我的生命不重要，凝儿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父亲无奈地叹了口气：“我真的不希望你这么固执。”
张怀谷依旧固执地说：“这不是固执，这是我的坚持。”
父亲无奈地摇摇头，站了起来：“那好吧，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，但我希望你能再好好考虑一下。”
张怀谷语气平静，“徐妈知道我生病了吗？”
父亲摇头，“我没有跟她说。”
张怀谷继续说：“不要告诉徐妈和凝儿。”
父亲叹气，“他们迟早会知道的。”
张怀谷没有再说话，呆呆的看着电脑屏幕。
父亲离开了房间，张怀谷又点了一支烟，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