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郡主病危,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来向我禀告,你们跟在她身边这么久,就是这么做事吗?”
祈修远双眼通红,像是要喷出火来。
“呵!
大人真的不知道吗?
昨日一早,就有人跟老夫人说过了,说郡主病重,卧床不起。
大人昨日一整天没见到郡主,就没过问一声吗?”
祈修远问过的。
他问过母亲,“怎么不见雨棠?”
母亲是怎么回答的?
“别管她,这是见你娶紫柔为平妻,闹脾气呢,冷她几天,她就巴巴地贴上来了。”
然后,就是婚礼的一些繁文缛节,祈修远就把这茬给忘了。
说到底,是他没放在心上。
他也以为,叶雨棠是在跟他闹,耍脾气,求的就是他的关注。
“禀报大人?
大人觉得以昨日的情形,就算我闹到大人跟前,向大人禀明情况,大人扪心自问,你真的会相信吗?
真的会撇下叶小姐不拜堂,来泓香园看郡主吗?”
“我……”祈修远突然不说话了。
别说是昨天,就是刚刚在来的路上,祈修远还在觉得叶雨棠是在耍脾气……“那你们也不能瞒着我,还擅自设下灵堂,你们哪来的胆子——大人,这些都是郡主的意思。
郡主病重时交待,让我们不要闹到大人跟前,不要惹大人心烦。
大人心里有叶小姐,一心想娶她为妻,郡主说,她既然成全了你们,就成全到底,不会让任何事扰了你们的婚事,更不会打扰你们的洞房花烛……哪怕是她的死讯,也不行……呜呜……郡主己经把后事交待清楚,奴婢都是按照郡主的遗愿做的……呜呜……”说着说着,晓怜泣不成声。
“呜呜……郡主啊……呜呜……”泓香园里,一片悲泣之声。
“雨棠,你怎么……”祈修远的心像是刀割一样。
楼雨棠竟然如此爱他,而他,刚想着对她好一些,分一些爱给她,她却……两行清泪从祈修远眼里滑落。
楼雨棠飘在上空,看到了这一幕。
她看到祈修远额间的那朵血莲还在,这说明祈修远还是没有爱上她,她的任务还是没有成功。
祈修远啊祈修远,你这两行泪是为了我流的吗?
我全心全意掏心掏肺地对你,落了一身伤,赔了一条命,难道就换来你这两行泪吗?
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?
此时的叶雨棠只是一缕魂魄,她若是还活着,一定亲手掐死他!
这个铁石心肠的王八蛋,就是一个人渣!
叶雨棠在空中骂得唾沫飞扬,可惜,没人看到,也没有人感觉到。
她只是一抹虚无的魂体。
“嘤嘤嘤……祈哥哥,别难过了,千万别伤了身子,棠姐姐最是在乎你的,若是知道你为她如此伤心难过,棠姐姐定要不愿的!”
叶紫柔拉着祈修远的手,娇娇滴滴地说着,时不时地还啜泣两声。
“哇靠!
这他娘的是什么虎狼之词!
我不过是丢了一条命,祈修远却留下了两行泪是吧!”
楼雨棠在空中大骂,“叶紫柔,你个小白花,老娘我是为了那个什么攻略任务,为了重生回去逃婚虐渣男,才忍了你这么久,不然,就凭你,在老娘面前算老几!
我呸!
不要脸!”
楼雨棠气得跳脚,可是又有什么用呢?
在他们面前,她现在连一缕微风都算不上。
祈修远想到叶紫柔对他说了谎,眉头紧锁,有些厌恶地甩开了叶紫柔攀上来的手臂。
“女儿啊,我的女儿啊,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啊——”楼夫人哭着走进了院子,看到楼雨棠的灵柩失声痛哭。
“雨棠啊!”
镇国公楼忆安扶着夫人,掩面而泣。
“妹妹——”楼雨棠的哥哥楼家大公子楼珺宇最先走进来,看到了楼雨棠的遗容。
“妹妹,你真的——祈修远,你个王八蛋!
昨天你娶妻,我妹妹好端端的怎么就没了!”
说着,楼珺宇怒气冲冲地一拳打在了祈修远的脸上。
这一拳,用足了劲。
祈修远的鼻子、嘴角流下鲜血来。
打得好!
哥!
使劲!
打死这个狗渣男!
楼雨棠在天上飘着,为楼珺宇加油鼓劲。
她这个大哥,是真心为她好!
“楼大公子,你怎么打人呢?”
叶紫柔挡在了祈修远的身前,一副要誓死维护他的样子。
“让开,你算个什么东西!”
楼珺宇一把将叶紫柔拉到一旁,推倒在地。
“啊!
呜呜——好痛啊——”叶紫柔倒在地上,一脸痛苦的神情,像是受了什么重伤一样。
“哎呀,雨柔,你怎么样?
楼珺宇,你怎么动手打人呢?”
祈老夫人也走上前来。
“你这个老巫婆,别以为你对我妹妹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,今天我就替棠儿报仇——”楼珺宇双眼腥红,似乎失了理智。
祈修远拦下了楼珺宇,挡在了自己的母亲身前,“兄长,别冲动!
有话我们慢慢说——啪!”
楼珺宇又狠狠甩了祈修远一个耳光。
“说个屁!
姓祈的,你若是能让棠儿活过来,老子现在给你下跪磕头都可以!”
“岳父,岳母,兄长,是我的错,是我忽略了雨棠。”
说着,祈修远跪在了地上,神情悲痛。
“修远——祈哥哥——母亲,紫柔,你们不要再说了!”
祈修远喝止了祈老夫人和叶紫柔。
“晓怜,晓晨,你们两个过来,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,郡主怎么突然就——”镇国公楼忆安说道。
事情的原委他总要弄清楚。
他堂堂镇国公的女儿,当今太后的亲侄女,西苍国的安国郡主不能死的不明不白。
“国公爷,郡主她……”晓怜把之前的话,又详细跟镇国公说了一遍。
镇国公一边听着,一边叹气,真正的怒其不争,哀其不幸。
“我的棠儿啊,她怎么这么傻啊——祈修远,棠儿对你一片真心,是你负了她啊——棠儿啊,不值得啊——”国公夫人哭着说道。
镇国公也听明白了,自己的女儿爱得痴缠,付出一片真心,赔进了自己的一条命,却只换来了人家迎娶平妻洞房花烛。
楼珺宇将拳头捏得“咯咯”首响,双眼喷火,像是立即要将祈修远生吞入腹一样。
“大公子,这是郡主交待给您的,郡主说,她的后事,请大公子按她的意愿这样办——”晓怜递给了楼珺宇一封书信。
楼珺宇打开,看了书信上的内容,满脸惊愕,“棠儿,你怎么能——这怎么行——棠儿怎么说?”
国公夫人问道。
这是棠儿的意愿,无论如何,国公夫人都想按女儿的意思办。
“母亲,棠儿说,她死后,尸体火化,骨灰……撒向大海……这怎么可以!
棠儿怎么会这样想?”
楼夫人错愕中满是悲伤。
“棠儿说,她经常跪祈家祠堂,讨厌那个地方……她不想自己死后还要再回到那个阴冷的地方……”楼珺宇咬牙切齿地说道,眼里满是愤恨。
“跪祠堂?
祈夫人,你——”楼夫人指着祈老夫人己经气得说不出话来,“你等着——”她的棠儿,被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着,居然被这么一个恶毒的婆婆刁难。
“我——”祈老夫人平时嚣张的气焰减了不少。
楼雨棠 ,不能再由她任意拿捏了。
祈修远心中一阵剧痛。
原来,祈家祠堂竟给了楼雨棠那么大的伤害,她死后宁愿扬灰入海,也不愿入他们祈家的祠堂!
“夫人,大公子,大人,这是郡主让人整理出来的这些年祈府的帐册,还有郡主的嫁妆单子,这些年,祈府的开销几乎都是郡主的嫁妆撑着,剩下的嫁妆单子在这里,郡主想请大公子清点之后带回国公府,一件别留。
郡主说,祈大人娶了叶小姐,祈府以后理应交给叶小姐打理,而她,既然要成全他们,就成全到底,应该彻底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,不再打扰他们。
祈家上下若是看到她遗留下的嫁妆,怕是会睹物思人,所以,郡主就不再打扰祈府上下了,让大公子一定要将单子上的东西尽数带回。”
“这不……”祈老夫人刚想开口,这怎么能行!
楼雨棠的嫁妆可都是好东西!
若拿回去了,他们祈家怎么办?
叶紫柔也变了脸色,没有楼雨棠的嫁妆,她打理什么祈家,祈家有多少家底她还不清楚吗?
楼雨棠看着祈老夫人和叶紫柔五彩缤纷的脸色,别提有多高兴了!
老东西!
小白花!
让你惦记老娘的嫁妆,老娘就是死了,也不能便宜你们!
“好,既然是雨棠的意思,就按照雨棠的意愿去办!”
楼珺宇说道。
“祈修远,你堂堂刑部尚书,靠着我妹妹的嫁妆撑着祈家,现在我妹妹为了你不在了,你不会还想霸着她的嫁妆不还吧!
”楼珺宇眼里满是轻蔑。
这个祈修远,论才学的确远在他之上,但是,楼珺宇就是瞧不上他!
他也想不明白,自己的妹妹,那么聪慧的一个人,为何偏偏就喜欢上了这么一个东西!
妹妹,你等着,等办完你的后事,哥哥给你报仇!
他要让这祈家上上下下生不如死!
“兄长放心,这既是雨棠的意思,我一定遵从!”
祈修远眼里满是愧疚和懊悔。
仔细想想,自成亲以来,祈修远答应楼雨棠的事似乎一件都没做到。
她所求之事,他一件都没为她完成过。
如今,他能做的,竟然只能完成她的遗愿了……想到这里,祈修远的心痛如刀割,似乎连呼吸都是痛的。
“雨棠,对不起……”祈修远哭了。
楼雨棠看到,祈修远额间的那朵血莲忽隐忽现,颜色渐渐变浅了。
啊!
难道祈修远动心了吗?
她终于要成功了!
“既如此,按照妹妹的遗愿,先将她的尸身火化吧!”
楼珺宇悲愤难耐。
很快,院子堆满了柴禾。
楼珺宇让人将楼雨棠的棺木抬到了柴堆之上,“点火吧——不要——不要——”突然,祈修远大叫着,跑了过去,抱着楼雨棠的尸身不放。
“雨棠,我错了,你不要离开我,你醒过来好不好?
我答应你,只要你醒过来,我一定好好爱你——”祈修远疯了一样,抱着楼雨堂的尸身不撒手。
“祈修远,棠儿为了你,命都没了,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!
你滚开!
别扰了她的清净,脏了她轮回的路!”
大哥,这话说得好!
给你点赞!
楼珺宇将祈修远粗鲁地拽了下来,“点火!”
火着起来了。
祈修远双眼也仿佛着了火。
他知道,那个爱着他的楼雨棠再也回不来了!
祈修远的心像是裂开了一样,碎了无数片。
“雨棠,我错了,我喜欢你,我心里有你,你回来好不好?”
祈修远撕心裂肺地哭着。
楼雨棠看到,祈修远额间的那朵血莲彻底消失不见了!
血莲消失,她攻略成功了。
系统!
西苍系统,你给我出来,你看啊,血莲消失了,我成功了!
滴滴——恭喜楼女士!
您的西苍攻略任务完成,即将回到现实世界,获得重生的机会——等等——不好意思,楼女士!
系统故障,您本次攻略任务无效,请您重新再做一次任务!
靠!
你这什么鬼系统!
玩老娘呢!
什么叫任务无效!
你给我说清楚!
西苍攻略任务系统重新启动!
西苍攻略任务系统重新启动!
请楼女士做好准备,现在进入倒计时,十、九、八……等等,还来!
鬼系统,老娘告诉你啊,这一次,老娘不干了,老娘不受这窝囊气了,哎——楼雨棠感觉自己的魂魄不受控制,似乎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旋涡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