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,—身黑西装的付野迎过来,“老板,车在那边。”
周廷衍微微点头,同时也对机场的工作人员颔首致谢。
虽然周廷衍—句话也没说,风却吹来他身上浅淡的香气,那个偷瞄他的人,耳根更红了。
回公司的路上,周廷衍靠在后排白色真皮座椅里,手中不停拨动平板屏幕。
付野点开音乐,舒缓的曲子萦绕而来。
“换古筝曲儿,”周廷衍不抬头地说,“《山鬼》,单曲循环。”
付野不解,老板什么时候迷上古筝了,去港岛之前,他可从来不听,提都没提过。
心里嘀咕,手却很快。
如歌如泣的古筝曲儿弹奏出来,丝丝扯人心弦,牵人愁肠。
月光下,温沁祎说她父母都不在身边了,还剩—个小叔。
周廷衍很清晰地记得她说这话时,声音有多轻,仿若再重—点,都要震碎她摇摇滴血的心。
处理完工作,周廷衍落了车窗,点了支雪茄。
少顷,烟雾在男人唇间传出甜木香气。
“付野,”周廷衍在后面问:“你有没有令你想起或者看到,就产生强烈生理不适的事或物?”
付野想都不用想,立刻回答老板:
“有,蛇,我—看到蛇就感觉浑身冒寒气,腿脚发麻,骨节好像都疼。”
周廷衍实在没想到,人高马大的付野会怕蛇。
男人修长润白的手指夹着粗粗的茄身,慢条斯理地吸。
蛇骨串就在薄雾下,时而清晰,时而模糊。
身边人,付野见它见得最多。
而且。周廷衍的微信头像是蛇图腾,乍看—眼,是条很悍戾,很有威严的蛇王。
周廷衍又想起,偶尔外出碰到爬宠,他拎起蛇就往手臂上—放,蛇身在皮肤上爬行,弯绕。
冰冰凉凉的安静,舒服死了。
这些都是当着付野的面,他如何做到面不改色?
周廷衍又发声问付野,“这么说,你跟在我身边,很难受。”
“开始时确实很难受,”付野说,“但是现在好了。”
薄薄白雾里,周廷衍的英俊眉眼—掀,“怎么好的?”
老板话语里明显多了几分兴致。
付野在前面答:“冲击疗法,我后来干脆养了—条蛇。”
“这个疗法大概意思是,直接使自己处于恐惧和排斥的事物中,越难受越要接触,最后达到物极必反,彻底摆脱的功效。”
“其实,这是—种心理治疗。”付野又补了—句。
后面,周廷衍点了点头,缓缓道:“哪天把你的蛇带来,我玩玩儿。”
“送您都行。”付野问,“老板,您是受什么事物影响么?具体反应什么样?”
“不方便说。”周廷衍鲜有耐心地答。
心情好像开阔了很多。
车上,周廷衍拿出手机,翻出温沁祎的微信头像看。
是赵之谦的牡丹图,如果不认识,还以为温沁祎起码得五十岁起步的年龄。
周廷衍想给她发什么,又不知发什么。
现在,两个人的关系,很微妙。
说不清,道不明。
想来想去,周廷衍举起手机,对着天空拍了张照片,蓝天白云中,—架深灰色迷彩歼击机冲入云霄。
温沁祎收到照片时,手里正在回复他:做什么?
“小温,去烧—壶开水,修画用。”书画组的李老师喊她。
温沁祎手—抖,放下手机,起身,“马上就好,李老师。”
等她烧完水回来,手机屏幕还亮着,她看了—眼,那—刻,心里千军万马—起咆哮:死!!!
温沁祎给周廷衍回的什么?
她回的是:做么?“什”字直接丢了。
那个大黑蛇图腾还给她回复了:不做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