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,此时此刻这个意外的拥抱,那个坚硬的壳子似乎被一个锋利无比的刀子划开了一道。在古城我举目无亲,无依无靠,这个萍水相逢的女人,这个漫无目的的拥抱,却毫无缘由的使我感到莫名的暖意。
那真是有趣的一幕,当她慢慢的停止了哭声,我却戏剧性的哭了起来。当我们回过神的时候,刚才的一幕就好像是一场事先安排的恶作剧,她不好意思的冲我笑了笑,“对不起,请原谅我刚才的失态。”
“没关系的,我叫华子,你呢”?
“叫我海清吧,刚才真是失态,你也常来这个教堂吗”?
“不,我只是路过。”
“我也是刚好路过。”
我和海清第一次的偶遇竟然是以这种最亲密的方式。也许这个拥抱有着某种更隐秘的暗示,我们借助对方来抵御冰冷的过往,拥抱却失去了本来神圣的含义,即使后来我和海清敞开心扉谈及过彼此的过去。
可是,一个心照不宣的事实是——我们只是两个世界的人,我和她都有自己逾越不了的藩篱,她挣脱不开以往的道德枷锁和负罪感,我也难以再去选择相信美好,我们唯一的默契是,我和她都在过去的记忆里漂浮着,爱不会在我们身上蔓延开,我有我的乌云,她有她的沼泽。
从教堂出来以后,天又开始下起了微微的细雨,这时候海清已经改口叫我老公了。尽管还是有些不适应,可心里却无形中有了一种力量。
海清要去距离古城五十公里的一座山上,我们曾经去过那里一回,后来海清说曾经几次梦到自己一个人在那里,像是寻找什么,但模糊不清。海清总是对那个梦境有种莫名的敬畏,好几次让我陪她到那里。
我提议下次再去,可是海清很坚决,于是我们冒雨坐上了去往那里的直达车。
我们坐在车厢的最后面,外边的风有时透过间隙吹进来,还夹杂着雨丝。海清把头靠在我的肩上,她的头发湿漉漉的,有一种特有的芳香。我用余光看着她,她的眼睛微微闭着,似乎很享受这种时刻。
在雾气朦胧的车里,我和海清头挨着头依偎在一起,彼此的呼吸都能清晰的感受到。
同时,一个长久以来被淹没的问题浮了上来——我和海清会在哪里靠岸呢?我仿佛身在混沌之中找不到出口。
我们都曾经那样渴望爱,甚至用着极端的方式。在这里我们萍水相逢,互相取暖,可是爱情从未在我们的心底真正迸发出来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海清的手机又开始震动了起来。我发现只要手机一响,海清都会警觉的用手把它握的更紧,随之而来的便是深深的惆怅。
“是他打来的吗?”我也不知道从哪冒出的勇气,或者说是心底有了一种力量,去直面那些一直我未曾面对的问题。
“不,不,不是,你别误会,我早就和他没有关系了,华子,我现在彻彻底底属于你一个人。”
我没有继续这场尴尬的对话。
关于海清,关于她的过去,在我们一起相处的日子里,她慢慢的刨开了那些陈年往事,海清曾经深爱过一个男人,那时她情窦初开,一个偶然的时间和场合,她认识了那个男人,虽然年长她很多,但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体贴,海清慢慢的爱上了这个男人!
其实对于一个童年缺少父爱的的女孩来说,这种爱无疑是致命的,海清的第一次交给了那个男人。
悲剧在那时便埋下了伏笔。这本来是个俗套的故事,后来海清发现这个男人是有家室的,这个男人再三承诺,将来会给她名分,甚至还以海清的名字给她买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,那时海清情窦初开,对爱情充满了向往,一切可能的阻力都败在了她的执念之下,她并未意识到这一切可能带来的后果
直到有一天,一个女人突然登门造访找到了海清的家里面,海清意识到,这正是那个男人的老婆,那个女人一句话也没说,当着海清的面,用刀子插入了自己的心脏。
我无法想象当时那种鲜血淋漓的画面,那个女人怀着多么大的忿恨和咒怨用这种方式报复海清和他的老公。这件事马上在她家乡发酵开,她背上了狐狸精的恶名。也就是在那时候,海清选择了离开她的家乡。
我和海清那个时候就像两只受伤的刺猬相遇,互相抚慰着彼此的过去,也挡住了一切未知的美好。尽管在后来的日子里,我们有过肌肤之亲,但更多的并非源于原始的冲动,而是一种默契的无声约定。
我需要她,她也需要我,身体只是一种最实在的寄托,当我们的身体紧密的触碰在一起时,世界被挡在了门外,我是海清的救世主,海清也是我的救世主!
我也曾试着去开启一段新的生活,可是心底有个强硬的声音又在提醒我——你只是个劳改犯。我越是想努力的去爱,过去就越横加阻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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