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珍宝并不热衷外出应酬结交朋友,她最在意的就是萧氏,可是萧氏最乐意见她出去玩耍。
萧氏经常提起她儿时是怎般游乐,春日闲厅对弈、芳草欢嬉,夏日韵华斗丽、菏塘采莲,秋日琼台赏月、文阁刺绣,冬日烹茶观雪、围炉博古……
这些苏珍宝听的耳朵都长茧了,因此萧氏接到帖子就很快送到苏珍宝面前,根本就没有在意请了谁没请谁。
苏珍宝早就习惯,既然娘亲喜欢她去,她就去。
第二日她一身缕金百花飞蝶云缎裙,带着家中做的如意糕、吉祥果去了楚家。
请柬上写的是秋日赏枫叶,就在楚家的双亭。
进了楚家,就被请到上房给楚老夫人和楚夫人请安,苏珍宝没有多想,给长辈请安也是应该的。
只是进了上房才发现,还有其他几位世家的夫人,而且请完安也没有让她出去。
萧氏鲜少出来应酬,她年纪又小,只跟着老夫人出来过一两回,好在是见过这些夫人,也不怵场,行礼问安,还能叫出几位夫人的姓氏。
她生的漂亮,这些夫人见了自是喜爱。
拉着她好一阵说话,才把她送到花房,可是到了花房,不仅仅没有其他的女孩子,就连楚九姑娘也不在,就她一个人。
这下,苏珍宝心里有些打鼓了,才觉得这事透着古怪。
苏珍宝看了眼跟在她身边的繁杏,繁杏知意,忙悄悄的去询问外面当值的婆子丫头。
苏珍宝深吸一口气,便慢慢赏花,反正不管怎么样,谁也不敢把她怎么样,难不成还把她卖了不成?
没一会,繁杏便满面愁容回来,手上戴着的金镯子已经没有了。
苏珍宝笑道:“这花倒是比家里看的好,还是楚姐姐家会养。”
繁杏知道苏珍宝不喜欢自己在外面愁眉苦脸,忙笑道:“可不是。”顿了下,便低声道:“九姑娘一大早便去郊外的双亭。”
苏珍宝挑了下眉:“看来咱们是走错地了。”心中明白没有那么简单,车夫当差这么多年,怎么会分不清楚家的双亭和郊外的双亭?怕是这楚九姑娘故意引导的。
且她来了这么长时间,楚家的长辈一句话也没有说,怕是故意替九姑娘收场。
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哪招惹了楚九姑娘,无妨,先回去。
苏珍宝站起来带着繁杏出去,有婆子过来询问,繁杏只笑道:“我们姑娘就是代夫人过来探望老夫人,赏赏花也就该回去了。”半句没有提走错地方。
这边婆子只当真是来这探望楚老夫人的,也没说什么,只以为前面肯定有侍女引路。
上房那边哪里想到苏珍宝会再回来,只当小孩子面薄,知道自己走错了自然会离开,也没有刻意派人看着。
从上房去花房有一条花径,不必走正门,苏珍宝就是从这去的,自然是从这回来,可是哪知道这本就不算正道,沿着道一直走就到了上房的后院,这里种着一片青竹,很是幽谧,偶尔会传来夫人们的谈笑声。
苏珍宝皱着眉头,就觉得这楚家忒没规矩,她不算贵客,也算是宾客,看见她回去也没有个人指路,任由她走到这个地方,扭头便想走,谁知道就听见屋里老夫人说话:“苏家这个七姑娘,我看着太过漂亮了。”
这话音怎么听怎么不像是夸人的。
“可不是,不说宫外,就是宫内也没有一个比得上她,不知道将来怎么样。”话里带着一些调笑,苏珍宝都能想到这人说时是怎样的挤眉弄眼。
“我看哪家也不敢要她,这么漂亮,谁娶谁惹祸。当初苏四爷娶那个萧氏,就把苏老夫人气的够呛。”这语气就颇为严厉。
“想来这两位夫人不知道吧,当初苏四爷因是萧大公子的朋友,借住在萧家,谁知道这位萧氏年少是个好玩的,女扮男装,在前院见到苏四爷,结果这两人就……”说这话的是李家的夫人,李家是新生贵族,最爱到处参加宴会,可是因为出身平民,也爱说三道四的。
苏珍宝握着拳头,为这相貌,娘亲没少受气,现在只闷在宅中摆弄笔墨纸砚也有这个原因。
那李家夫人继续说:“这话也就是私下说,可是在金陵谁不知道这件‘幸事’,都说是三生三世缘分呢,那小娘子们都纷纷效仿呢。”这话说的甚是粗俗,却让逗笑了高门大院的贵妇人们。
苏珍宝怒气冲冲的转头就走,这里没有一个好东西。
刚走出去没有几步,就碰见找她的丫头:“七姑娘这般乱跑让奴婢真是好找,可是迷了路?奴婢送姑娘出去吧。”这个丫头是楚夫人身旁的大丫头春燕。
苏珍宝才不管这些,只冷笑:“你这丫头拎不清,不说你们楚家没有人引路,到说我乱跑,你算个什么,让你送我?我还要去上房辞别。”
春燕一愣,也知道刚才自己失言,只是平日里便是挨骂也是挨楚家姑娘的说,此时脸上挂不住,眼圈就红了:“奴婢见姑娘迷路了,没想到姑娘这样说。”
苏珍宝懒怠理会这个丫头。
繁杏忙上前:“姐姐不要生气,我们姑娘迷路了也是吓了一跳,不知道上房怎么走?姑娘去辞别。”说着塞在春燕手中一个荷包。
春燕收了眼泪:“姑娘跟我来吧。”
待到苏珍宝到了上房,春燕撇撇嘴:“谁稀罕要你的荷包。”只是说着到底没有把荷包扔掉,这里面还有银豆呢。
楚老夫人并几位夫人见到苏珍宝进来有些吃惊。
其实,这事说起来还是楚家办的不地道,不说楚九姑娘故意写的不明不白,单说,当时发现请柬有问题,着人送过去就成了,但是楚家长辈偏偏不想让别人知道是她家姑娘写的请柬有问题,就这么冷着苏珍宝。
楚老夫人微微皱眉,就担心这个小姑娘上来就指责,她也不好和一个晚辈争辩,不过也好在最后说出去也是苏珍宝目无尊长。
没想到,苏珍宝却乖乖行礼,又甜甜的说:“家母知道老夫人请诸位夫人过来念经,她身体不好不能过来,因此让珍宝过来送些糕点。”这个是真的,楚家老夫人就有这个爱好,其实就是一起说说话聊天天,苏珍宝继续说:“本来珍宝还想正好和九姐姐玩,没想到九姐姐去了双亭,珍宝也就不叨扰老夫人了。”
众夫人互相看了一眼,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,但是都明白是那位九姑娘故意孤立苏珍宝。
楚老夫人心更堵了……
一旁的楚夫人忙笑道:“这小丫头嘴真甜,小九知道你在家服侍四夫人,也不好请你,以后有时间便找小九玩吧。”
一山还有一山高,楚夫人一句话就替楚九姑娘遮掩过去了,苏珍宝毕竟年纪小,哪里是楚夫人的对手,也只得行礼离开。
待众夫人走后,楚夫人捻着佛珠:“这个苏珍宝可真是能下的来脸面,以后别让咱们家的孩子和她玩,这样貌,白白当了摆设。”
竟是半点没提楚九姑娘为何故意捉弄苏珍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