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泪掉的很急很急,手止不住的颤抖着。
绝望痛苦之下,我下意识的摁下了记忆深处的那串号码。
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,那边迟迟没有开口。
我哽咽着出声。
「小叔,求求你,带我走。」
话音落下,小声的抽泣,也变为嚎啕。
那边的呼吸声明显,像是情绪波动的厉害。
「地址发给我,我马上去接你。」
我还没来得及回应,病房门却被突兀的推开。
对上顾焉许的眼,我迅速的挂断了电话。
他焦急的走到我身边,满脸心疼。
「倾年,怎么了?哪里不舒服?」
熟悉的木质香水味,诡异的夹杂了一丝甜腻。
不好闻,我伸手推了他一把,他眼里有些不解,但很快藏住了。
「是我不对,我不该丢下你,去弄什么记者会,我错了,倾年,原谅我。」
他用手指小心的摩挲着我的掌心,湿热的气息撞在我的耳尖,很痒,很恶心。
没忍住反胃,对着顾焉许的怀里,吐了出来。
腥臭黏腻的污秽在他身上拉出了白丝,顾焉许毫不在意。
只是小心的拍着我的背,满脸紧张,焦急的喊起了医生。
我无力的躺倒在了病床,顾焉许红着眼,趴在我床边,轻声哄着:
「医生马上来了,不要怕,我一直在。」
他用手擦干净了我的嘴角,医生走进来,他就那样狼狈无措的站着。
就好像很多年前,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,一样的可怜无辜。
那一年,我刚毕业,和大我八岁的小叔江吟洛大吵了一架。
他说我动了不该有的感情,一怒之下,我决定彻底离开他。
离家出走的第一天,我撞见了被堵在角落的顾焉许。
还是学生模样,青涩单纯,被誓死不愿意交出自己的钱包。
满肚子怨气无处发泄,我愤然出手。
结局是我们两都被揍了一顿,钱包也被抢了双份的。
但我还挺开心的。
顾焉许死死的将我护在身下,我感受得到少年磅礴热烈的心跳。
做完笔录后,我跟着他回了他的地下室。
他伤得比我重很多,却执拗的要替我处理脚腕的擦伤。
人在极端刺激的环境下,格外容易动心。
特别是那会,我迫不及待的想找一个替代品。
刚好顾焉许出现在我的生活里。
从那之后,顾焉许跟在我身后,整整七年。
从贫困潦倒,到只手遮天。
我和小叔江吟洛彻底断了联系,成为了他的顾太太,自以为找到了人生伴侣。
婚礼那天,他哭得话都说不清楚,赤裸的展露着自己的真心:
「她是我的天使,她让我拥有了一切!」
「我发誓,永生永世守候她,违者,万劫不复!」
直到我看见了那封匿名邮件。
刁钻的角度,正好能清晰的拍到顾焉许动情的模样。
克制不住的爱欲,从眼睛里汹涌溢出。
时间,正好是我胎停引产的那一晚。
钳子在我体内粗蛮翻弄,我麻木的睁着眼。
破碎的肉块,被毫不留情的夹出。
我的心揪扯撕裂着,几乎无法呼吸。
七个月的孕育,我感受过他的心跳,心心念念着他的降临。
到最后,成了黑色塑料袋里,密封起来的医疗垃圾。
与此同时,自诩爱我入骨的顾焉许,却搂着别的女人直入云霄。
在情欲最上头的那一刻,他哑着嗓子,对着别的女人开口。
「棠棠,给我生个孩子。」
迷离的眼神里,他的语气是找不出破绽的真挚。
偏偏是那个瞬间。
誓言是假,真相是真,他的真心,千变万化。
我不敢再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