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了,叶子?”谢飞一脸关切地问道。
\r迎着几人担心的目光,叶非神色有些恍惚,就在刚才他心里陡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,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。
\r叶非笑了笑,道:“没事,可能是没注意看路吧!”
\r舒月疑惑地看了看叶非,道:“你的脸色很差,是不是生病了?”
\r叶非摆摆手,摇头道:“我有事要先回去了,如果林老师他们问起来的话,帮我打个圆场。”
\r叶非不等几人回答,便匆匆离开,背影有些踉跄,留下面面相觑的几人。
\r夜色的笼罩下,霓虹灯幻美绝伦了大地的脸颊。
\r夜幕笼罩下,孤寂冷清的形影之月,哀婉凌然地高挂天空。碧纱月色斜斜照在了大楼内,恰似月光女神曼妙着动人的舞姿。
\r叶非脸色有些晦涩难看,低着头,忧心忡忡地向熟悉的地方赶去,速度极快,旁人只会觉得仿佛一道夜风拂过。
\r抬起头,只见视线的尽头是一片矮错交杂的建筑群,这是城市特有的贫民区,绕过曲曲折折的小路,借着月光,叶非看到一处快被遗弃了的木楼,形单影只,在黯然的灯光下,房间的里隐约有人在忙碌着。
\r房子略显陈旧,房间一片狼藉,斑驳脱落的土墙,残缺不全的家具,锈迹斑斑的窗户贴满了废纸,方才隔住了那一丝夜间阴寒。
\r几个老人正一脸焦急地守着一个破败的木床,不时地说着什么。
\r床上躺着的是一个正闭着眼,瘦削不堪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的老人,嘴角是斑斑血迹,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赫然出现老人额头上,叶非心里一阵刺痛。
\r屋内一盏吊灯摇曳,叶非像是疯了一般扑向木床,双手掩住头部,寒风袭来,瑟瑟发抖,几个老人见到叶非,顿时松了一口气。
\r“叶非,你总算是回来了。”几个同样瘦削不堪的老人纷纷开口道。
\r“麻烦几位伯伯照顾老爷子了。”叶非平复下心情,努力挤出一丝笑,几位老人是老爷子的好友,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就会叫上老爷子打打牌,下下棋什么的,对于几位老人深夜了还在照顾老爷子,叶非心里暖了一阵。
\r张伯神色有些黯然,一脸愤慨道:“这群杀千刀的,撞了人直接就跑了,后来我家那个不争气的东西通知我们,这才知道易老出事了。”
\r从张伯断断续续的述说中,叶非渐渐理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,老爷子下午回家,在过马路的时候被一辆急速而来的小轿车撞上了,肇事的轿车扬长而去,最后是张伯在派出所工作的儿子张威的通知下,才把老人送回了家。
\r叶非面露狰狞之色,使劲地咬着牙,心里悔恨异常,若是自己早一点回来,老爷子也不会出事了,一股淡淡腥味从口中传出,叶非不留痕迹地抹去了嘴角的一丝嫣红。
\r掖了掖破旧的被子,探了探老人的气息,断断续续,十分微弱,颧骨高耸,眼窝深陷,两颊瘦骨嶙峋,凌乱的白发蓬成一团一团。
\r叶非一脸痛苦之色,滚烫的液体模糊了视线,叶非趁几位老人不注意,悄悄抹去了眼角的痕迹,眉宇间的愁色难以掩住。
\r看着几位老人,叶非摇摇头,笑道:“张伯,你们先回去吧,夜深天凉,老爷子有我照顾就行了。”
\r几位老人执意着非要守着老爷子苏醒,最后在叶非的劝说下,方才答应明天一早就过来。
\r叶非将老人的手紧紧握住,瘦若枯骨的双手冰冷无比,一抹清泪再也难以抑制,握着老人的双手,滚烫的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滴落。
\r人命贱如狗,世情淡若霜。
\r老人半世飘零,直到老来收养了叶非,老人不算强壮的背影成了叶非心中的一座难以望透的大山。
\r承载了多年风雨的小楼清冷孤寂,屋子里堆满的是一些废旧的电器,纸板,瓶瓶罐罐,一老一小十多年来都是靠着卖些废品为生。
\r叶非将纸板移开,一个灰色古朴的木箱静静地躺在地上,拭去木箱上累积的灰尘,叶非打开木箱,一股清新的药香味扑鼻而来,只见木箱内整整齐齐地堆放着一些药瓶,木箱的角落一盒银针闪烁着寒光。
\r抚摸着这些似曾相识的药瓶,那些久违的记忆如春水入塘逸满了整个脑海,那些已经淡去了的回忆一幕幕重现。
\r一个小男孩在一片空地上扎着马步,头顶烈日,任粒粒汗珠滴落,委屈、坚毅、倔强的神色出现在他脸上,衣衫破败的老人抱着一个酒壶斜躺在长凳上,看着小孩倔强的面庞,一抹笑意微不可查地出现在老人的眼角,微闭的双眼有慑人的寒光闪过。
\r狰狞可怖的神色出现在叶非脸上。
\r‘咳咳咳’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将叶非的思绪打断。
\r叶非将木箱抱起来,慌不迭地来到床边,老人似乎感应到叶非的到来,很努力地想要睁开眼,褶皱的面容有些扭曲,最后徒劳地放弃了,虚弱不堪的身子挣扎着想要起来,颤抖不已。
\r一行浊泪顺着老人的脸颊滑落,叶非神色愈见黯然,老人枯骨般的双手从被子下伸出,紧紧抓住叶非的双手,老人的双手即使在被子里也是那么的冰冷。
\r“怎么回来了?我不是让他们不要通知你吗?”老人的声音有些嘶哑,一抹挤出来的笑意出现在老人的脸上。
\r“出了这么大的事,你让我能安心去读书吗?”叶非声音有些哽咽低沉,“你先别动,我给你敷点药。”叶非将老人的瘦弱的身体按了下去。
\r“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,早就知道自己时日在即,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。”老人神态安详。
\r“别神神叨叨的,当初我们说好了等我毕业就要带你游遍华国大好山水。”泪水模糊了视线,叶非呢喃道。
\r“老了,老了,老头子我半世飘零,能看到你长大成人也没有什么遗憾了,你天生孤相,注定一世独旅。”老人抚摸着叶非的脸,笑道。
\r“与天争命,这是你经常教导我的,我不让你离开我,谁都带不走你。”凝视着老人,叶非倔强道。
\r“与天争命吗?”老人神色恍惚,旋即长笑道,“我经脉郁结,气血尽失,已经回天无力了。”
\r‘咳咳咳’笑声牵引了伤口,叶非轻轻拍着老人的胸口,抓住老人的右手,探视下去,顿时脸色惨然,果如老人所言,经脉或老或断,已然是大限将至的征兆。
\r“老头子我纵横一世,老来有你为子,老天对我也算不薄,只是我始终放心不下你,有些事也该告诉你了。”老人微微摇摇头。
\r叶非默然,静等老人下言。
\r“当年因家门之事,我心灰意冷之下来到这,万幸的是寻到了你,当初我骗你说要帮你找父母,但是时隔今日,你之身世,我也不甚清楚,找到你的时候,除了一个木盒便再无其他,将来你可凭那木盒去寻你父母,木盒就藏在木箱之下。”
\r老人伸出双手,似是想索要什么,叶非将木箱递给老人,老人将打开木箱,翻腾了一下,寻出了一个破旧的木盒,古朴陈旧,龙凤的雕纹有些破损,不过依稀可以辨别。
\r老人摩挲着斑驳的木盒,脸上露出忆往昔的神情,道:“这是我找到你的时候,放置在你身边之物,可能和你的双亲有莫大的关系,你先收好,我还有些事要嘱咐你。”老人将木盒递给叶非。
\r叶非接过木盒,静静地坐在老人的旁边,面无表情,其实心里已经升起了滔天骇浪,父母双亲,多么陌生的字眼呵!
\r老人摩挲着叶非的头,挣扎着坐了起来,绝瘦的身躯一阵颤动,叶非赶紧起身,将被褥折成一叠,放在老人的身后,轻轻拍打着老人的背。
\r老人摆了摆手,示意叶非停下来。
\r叶非靠着老人坐下,老人一脸缅怀之色,道:“我出身不凡,易家也算一个古老的家族,世代习武,传承了千载岁月,当年我年轻气盛,处处与人争强,接过惹得家族中人不满,受他们联手打压,父亲也撒手不管,任由我饱受欺凌,于是我就一怒之下离家出走,发誓与易家断绝关系。”
\r老人停下来,双目噙泪,花白的头晃动不已,一脸悔恨之色,道:“可怜我母亲心疼我,连夜求于族长,最后竟自被逐出家族,受尽屈辱而死,我恨我自己啊!”一行浊泪顺着老人的面颊滴落下来,深陷的眼窝有赤红之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