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来在秦淮年眼里,跟她的婚姻是折磨。
胸口闷堵着,沈轻眉再也说不出话。
直到从父母离开,回到自己家,她都无法排遣心口的郁气。
刚到家门口,通讯员就来找:“秦政委,有个姓于的女人来找你,她说她有急事……”
“我马上过去。”
说着,秦淮年转身就要走。
刺激之下,沈轻眉忽然就忍不住,拽住男人的胳膊,认真低问:“你说没有爱情的婚姻是折磨,那你……后悔娶我吗?”
秦淮年诧然蹙眉:“乱想什么,我们和爸妈不一样。”
哪里不一样,他不是心里装着别人?
可还不等她说出下一句,男人却忽得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叠钱和票塞到她手中:“这是这个月的津贴,你收着,缺什么就去买。”
沈轻眉愣了愣,他以为自己说的是钱?
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,沈轻眉莫名有种无力。
他既然爱于英楠,她都主动暗示离婚了,他为什么不顺道捅破窗户纸?
这晚,秦淮年果然没有回来。
沈轻眉睡得很不踏实,不断的做梦。
一会儿是上辈子自己守在奄奄一息的秦淮年床边,被他抓着手叫着‘英楠’。
一会儿又是不久前他当着她的面,让父母离婚,理所当然的认为该结束没有感情的婚姻……
煎熬了一整夜,到了第二天早上,秦淮年身边的通讯员才过来传话:“嫂子,政委说这几天有事回不来,父母那边麻烦你多跑跑。”
沈轻眉面色一僵。
秦淮年回不来,是因为于英楠吧。
上辈子,自从于英楠回来之后,他就三天两头不回来。
这辈子,于英楠提前回了济北,他就提前去照顾……
压下心头闷堵,她也没有多问。
反正,她这辈子已经决定离婚,秦淮年和于英楠怎样,以后都跟她无关。
几天后。
沈轻眉刚到军服厂广播站,就收到去电视台的调令。
看着自己努力了半年的成果,她沉寂的心终于有了丝慰藉,赶忙拿着调令去办公室找站长签字。
一进办公楼,同事的闲聊就飘了过来。
“你们听说没,秦政委亲自来给一个离了婚的旧相好介绍工作了,他俩会不会有啥事儿?”
“不能吧,他可是政委,又对沈轻眉那么好。”
“好有什么用,俩人结婚都三年了,沈轻眉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,是个男人哪有不介意的?”
“有其父必有其子,秦政委他爸不也心疼那个初恋前妻,听说最近闹得鸡飞狗跳,一大把年都要离婚了!”
听着这些和上辈子如出一辙的酸话,沈轻眉抿唇走开。
秦淮年不碰她,又怎么会有孩子……
她捏紧调令文件,强压下涌上心的酸涩往站长办公室走。
‘叩叩叩!’
敲了门,沈轻眉推门而入,却见里面不只有站长,还有几天都没回家的秦淮年。
诧然了瞬,她才将手里的调令递了过去:“站长,我要调到电视台去了,麻烦您签个字。”
可站长看了一眼,并没有接。
沈轻眉正疑惑,他清晰的回复就跟响雷似的在办公室里炸开。
“秦政委已经把这唯一的电视台主持名额给了于英楠,你这份调令没用了。”
沈轻眉心登时被重重一击,下意识看向秦淮年:“为什么?”
秦淮年没有看她,而是朝站长说:“麻烦了。”
话落,几步上前拉住她的手就往外走。
刚走到走廊,沈轻眉就挣扎抽出手,心肺翻腾着灼痛:“为什么要这么做?你知不知道我为了那一个名额努力了整整一年!”
秦淮年转身看着她,态度平和:“英楠上有老下有小,经济压力大,而且她之前在学校也做过主持人,这份工作给她最合适不过。”
凝着他理所当然的的眼神,沈轻眉的心就像被刀尖扎着,疼的说不出话。
这时,秦淮年又放缓语气,安抚似的握了握她的肩:“我知道你心里难受,但你是军嫂,要有军属的气量和大度,要多为人们群众着想。”
“英楠带着孩子老人,家里艰难,而你就算不工作,我的津贴足够养你养这个家了。”
沈轻眉霎时红了眼,狠狠退开了男人。
“你不是我,凭什么替我做决定?我拼命争取来的机会,被你三言两语给了你的初恋,你居然还要劝我大度?”
越说,她越压不住委屈。
出口的话更冲:“这儿比于英楠困难的群众多的是,也不见你去帮他们啊?你做的这一切,真没有私心吗?”
“沈轻眉!”秦淮年忽得变脸。
这时,通讯员忽然过来:“政委,军区总部那边让您过去一趟。”
气氛依旧僵持。
沈婉眼眶的泪差点溢出来,秦淮年抿唇,声音又柔和下来:“这事的确是我不对,你想要什么,我都会补偿你。”
说完,秦淮年就走了。
望着那远去的背影,沈轻眉自嘲一笑,慢慢走下楼。
补偿?如果她要他的爱,他会给吗?
她真佩服上辈子的自己,居然能忍了几十年……
“小沈,你在这儿啊,刚好我这儿有你的信。”
沈轻眉收敛情绪,转头接过同事递来的信封:“谢谢。”
打开一看,是本地教委盖了章的准考证。
看到上面的章印,她的心终于得到些舒缓。
继续忍几天吧,等高考之后就能结束了。
于是,沈轻眉比之前更用功备考了。
除了上班,其他时间都用来看书做题。
不知不觉半个多月,虽然住在一起,但她都没和秦淮年见到面。
直到这天傍晚,沈轻眉骑着单车路过电视台,却见一辆熟悉军绿吉普停在路边,不由停了下来。
紧接着,秦淮年和于英楠从大楼里出来。
两方相撞,仿佛停滞的时间漫起丝僵凝的气氛。
沉寂中,于英楠率先打开话匣:“今天我加了会儿班,淮年怕我回家不安全才特意来接我,轻眉妹子不会介意吧?”
话语里的炫耀刺的沈轻眉耳膜隐隐作痛,抓着龙头的手也不觉收紧。
秦淮年视线扫过她挎包里的书,朝她走过去:“天快黑了,一起回去吧。”
沈轻眉避开他的手,移开目光:“不用,我自己可以。”
说完,直接蹬上车朝军区骑去。
晚风擦过微红的眼角,她竭力控制着不断涌上心的酸涩,安慰自己。
没必要去在意,等高考完后,她马上跟秦淮年提离婚……
天彻底黑了。
沈轻眉吃完饭,待在自己房里做题,房门被慢慢推开。
余光瞥去,一身常服的秦淮年走过来,脸上带着示好的温柔:“高考准备的怎么样?需不需要帮忙?”
她眸光黯了黯,还有不到一周就高考了,他不觉得这话说的有些迟?
搭下眼眸,她装作翻书,漫不经心地说:“不需要,你有时间就去陪于英楠。”
秦淮年脸色一变:“你这话什么意思?”
沈轻眉这才抬头看他,瞥见他眼里的愠色,捏着书页的手不觉收紧:“没有其他的事就出去吧,我要安静备考。”
她反常的冷淡让秦淮年眉头拧成结,几次欲言又止,最后还是带着气走了。
看着他的背影,沈轻眉垂下眸子,疲惫不已。
形同陌路的夫妻,大概就是他们这个样子吧……
一周后。
今天是高考的日子。
沈轻眉一大早就出了门,没想到刚出大院岔路口,迎面就跟一个人影撞到一块。
‘呼啦’一声,挎包掉在地上,里头的纸笔散落一地,又被一只纤细的手一一捡起递来。
正要道谢,却见对方是于英楠。
她来军区大院,除了找秦淮年还能干什么……
记挂着考试,又不想跟于英楠搭话,沈轻眉接过包,撂下句‘谢谢’就绕过她大步往门口赶。
顶着初伏的烈日,她满头大汗地跑到学校,大部分考生已经进考场了,她也不敢耽搁,连忙跟上队伍。
监考拦住她,手一摊:“准考证。”
沈轻眉忙点点头,往放着准考证的挎包夹层摸去。
可手伸进去后,她心猛地一沉。
准考证不见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