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姓名？”
“许墨，言午许，黑土墨。”
“性别？”
“男。”
“年龄？”
“28。”
“家庭地址？”
“春晓山庄。”
“详细点。”
“姑州市工业新区春晓路8号春晓山庄。”
咚咚咚！审讯员苏子妍狠狠地敲了几下桌子，厉声道：
“整个春晓山庄都是你家？几栋几零几？老实点儿，配合工作！”
许墨的声音像没有感情的AI语音：
“对。”
苏子妍闻言噌地站了起来，狠狠地瞪着许墨，双手捏紧了拳头。仿佛一只即将狂暴的狮子，时刻有暴走的风险。
而许墨，自始至终平时着前方。蓬松的头发很长，像一朵蘑菇遮住了眼睛和耳朵。
边上的审讯员张栋梁感觉情况不对，轻轻拉了一下苏子妍：
“小妍，别激动，有录像。”
被带到审讯室的人，大多数都不配合。所以语气严厉一点，拍桌子饿肚子这类小手段都很正常。
只是今天的苏子妍，很明显有点过于激动了，刚问到家庭地址就暴走。
苏子妍控制了一下情绪，继续询问：“老实交代，你为什么被抓？”
“因为我去了乐天会所。”
砰！
苏子妍把手里的杯子狠狠地往桌子上一墩。
“还不主动交代？我们早就调查清楚了！你们是一群有组织的在乐天会所提供性交易！
年纪轻轻，有手有脚！去做什么不好，去做鸭！你不觉得丢人吗？你对得起你父母吗？”
许墨没有任何反应，十年来他对于指责谩骂早已免疫。
可这在别人眼里，更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，毫无羞耻之心。
而这时，苏子妍的眼角有一滴晶莹滑落。
苏子妍背过身去，偷偷擦了一下泪水。张栋梁跟苏子妍耳语了几句，苏子妍便离开了房间。
原本今天的行动没有苏子妍，她早早的下班回家。一进门就发现地上零零散散掉落几件衣服。
顺着衣服掉落的路线看向屋里，正巧撞见董鹏和一个女人在床上练习女娲秘术。而那个女人不是别人，正是苏子妍的好闺蜜陆文婷。
苏子妍一路跑回所里，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件事。
可一进审讯室，审讯的第一个人就是许墨。她的高中同学，她的暗恋对象，竟然涉嫌卖肉。
苏子妍只觉得今天充满了讽刺，原来她看男人的眼光竟然如此的差劲。
半个小时后。
“老张，你们怎么还没走？”一个年轻的警员推开门就直接进来。
“小李，你来了正好。这小子不太配合，还没录完。你帮个忙。”叫老张的审讯员无奈的说了一句。
被叫小李的年轻警员李磊笑了笑：“乐天会所的人我们都录完了！张哥你们这效率也不行啊！”
说着，李磊接过了记录本，一看笔录愣住了。
张栋梁也愣住了。看了看许墨，又看了看李磊。
啥情况？这不是还有一个在这儿吗？这不是刚刚在乐天会所抓回来的吗？
李磊也把刚刚整理的好的乐天会所资料递给了张栋梁。
“握草，刘队人呢？”老张一边说着，一边拔腿就往外跑。
又是半个小时后。
“这人你认识吗？”
刘队长指着单向玻璃里的许墨，询问几个乐天会所的少爷。
“不认识，不认识。”几人都摇了摇头。
“我认识～”一个娘娘腔主动举手，离刘队就一米的距离，但是还是扭着腰往前凑。
刘队一把把娘娘腔推开：“他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哎呦～疼，轻点儿嘛。”
这娘娘腔一开腔，刘队的后槽牙咬得嘎吱嘎吱响。
“老实点！快说！”
“干嘛这么凶嘛？我害怕！”
刘队一个箭步冲到老张身前，对着老张使眼色，嘴里喊着：“老张别冲动，别冲动！”
老张瞬间会意，作势假装要动手。
“我说我说我说，别打我别打我！”娘娘腔两个兰花指护在脸前，低着头吱哇乱叫。
“我不知道他叫什么，他是一个老会员带过来的，头一次来。”
刘队叫起了作用，接着问：
“你确定他是头一次来？”
“是是是，这么高冷的帅哥，来过我肯定记得。这天底下就没有老娘融不了的冰山～而且他很明显没来过这种地方。”
刘队听到这儿跟老张对视了一眼，心里都凉了半截。
刚刚张栋梁找到刘国栋说了许墨的情况，一查许墨的资料两个人都大吃一惊。
许墨是顶石集团董事长、前姑州首富许汉森遗孤。许墨继承了父亲的遗产，身价超百亿。
如果真弄错了冤枉了许墨，这可能就闯大祸了。
“去去去，还嘚瑟上了！他点了什么服务？”张栋梁怼了娘娘腔一句，又接着问。
乐天会所是一个鸭馆，许墨出现在那里，张栋梁不相信许墨真的什么问题都没有。
“他什么都没点，推销半天最后点了一个足底。可是我们没人会足底，就没人理他了。”
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抢先回答，胸口还挂着一个经理的胸牌。在乐天会所，经理就是鸭头。
刘队和老张面面相觑，发现这事儿有点难办了。
两人离开审讯室，一边走一边商量对策。
“刘队，我就不信他要是清清白白能去乐天会所！”
“你的意思是，他一个男的去找鸭？”
“这有什么的？有钱人的想法说不定就是不一样呢？”
“先看看录像吧，没现场，没消费记录，你怎么给人家定罪？”
与此同时，苏子妍一个人趴在办公桌上，她不想哭，但眼泪止不住。
苏子妍和董鹏在一起7年。
7年前，高考出成绩那天，董鹏在当众向苏子妍表白。
那时苏子妍对董鹏并没有什么想法，她的心里一直装着许墨。
尽管苏子妍是班花，尽管苏子妍成绩始终名列前茅，尽管苏子妍的父母都是公务员，但她在许墨面前还是充满自卑。
许墨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，极少和人说话。
许墨在学校也是特立独行，从不上早读和晚自习，从不吃食堂，除了市统考别的考试也从不参加。
班里一直有这样一个说法，说许墨有怪病，这也让很多人不敢靠近。
那个情窦初开的年纪，某张姓作者编几个矫揉造作的故事就足以让女生沉沦。像许墨这样个性且帅气的男生，女生们都忍不住靠近，想让他摸摸自己的头。
苏子妍也不例外，而且她还是最主动的那一批。
董鹏向她表白的时候，她第一反应是看向许墨。
许墨独自坐在那里等待着老师，边上的喧嚣与他无关。
那一刻苏子妍决定给董鹏一个机会，也给自己一个机会。
在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之间，她选择了后者。
7年过去，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在同一天接连给自己两个响亮的耳光。这种打击激起了苏子妍的斗志。
苏子妍下定决心：“你们俩最好没事儿，一旦犯错，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！”
铛铛铛！
“进！”
苏子妍拿着一张批捕令和一份材料走进刘队的办公室：
“刘队，这是审讯室里那个许墨的逮捕令，您签一下字。”
刘国栋和张栋梁齐刷刷看向苏子妍，把苏子妍吓了一跳。
“刘队、张哥，我脸上有脏东西吗？”苏子妍擦了擦脸有些心虚，以为是自己哭过被发现了。
张栋梁没有搭茬，拉开身边的椅子，示意苏子妍坐下：
“小妍，你有什么发现吗？可以逮捕许墨？”
“张哥，许墨涉嫌卖肉，现场被抓，还不够逮捕吗？”
张栋梁和刘队听完都往后仰了一下，视线碰撞了一下。
刘国栋点了根烟：“小妍，你和许墨是校友吧？以前认识吗？”
“同班同学。”苏子妍没有隐瞒，也不觉得这层关系有什么影响。
“我和老张刚刚询问了乐天会所的人，也查了监控。许墨只是一个顾客，而且点的服务也只是普通的足疗。所以……”
刘队说到这嘬了一口烟，没有继续说下去。
苏子妍就那么愣愣地盯着刘队，等他继续说下去。
“咳咳，小妍。这次可能咱们是误会了许墨。刚刚刘队和我商量了半天怎么处理这个事儿。”
张栋梁见苏子妍没有接话，开口再暗示一下。
苏子妍看了看刘队，又看了看老张。这俩老货都没有再开口，但从他们的脸上清楚地看出了期待。
“你们？是想把他放了？”
苏子妍尝试着开口。
“哎～要不说小妍是咱们所最聪明的人呢！你去吧，然后咱们就能下班了。明天上午给你半天假，不用来太早。”
刘队说着站了起来，开始从桌子上拿钥匙，装烟。
老张也马上站起来，把两张纸塞给苏小妍：
“这里还得许墨签两个字儿。签完就可以了。”
“老刘！你这个人，怎么这点小事儿也让小妍干！真不讲究！今年先进个人必须有小妍！你别跑，我必须跟你掰扯掰扯！”
说着，老张追着刘队就往门外跑。
这个时候，苏子妍怎么可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。
但是她并不信许墨是真的无辜。
这些年虽然她没有接触过许墨，但是许墨一直都是高中同学群讨论最多的话题。
这7年里，群里一共有56个许墨的瓜。14个说许墨渣男海王、怀孕不负责、插足别人家庭；18个说许墨欠债不还；5个说许墨酒后撞人逃逸；9个说许墨滥用药物被抓；15个说许墨赌博破产；还有5个说许墨自杀或者出车祸去世。
起初并没有多少人相信，但是许墨从未解释过。
许墨帅气的颜值加上富豪的身份，让他成为媒体眼中的热点话题。
其中很多爆料人都还爆料了许墨用钱补偿的证据。
不是他做的他为什么要赔钱？
这就等于许墨变相承认了那些事实。
“这一次没办法抓你，下一次你可没这么走运了！”苏子妍把文件和笔丢在桌子上，警告许墨。
许墨签完字，起身就往外走。一句话都没说，也没有看苏子妍一眼。
而门外，一群记者早已在等候许墨。
“许先生，您时隔半年又一次被抓，这次是因为什么？”
“许先生，有人说您这次是因为做鸭被抓，您有什么想解释的嘛？”
“许先生，请问您有去看望您的7个私生子嘛？”
一群记者把许墨围住，直接对着许墨的脸就一通乱拍。
许墨始终一言不发。
远处一辆劳斯莱斯里，一个50多岁的男人远远地观察着这一切。
面前的小桌板正播放着许墨在审讯室里的录像。
男人抽了一口雪茄，拍了拍前面的座椅。
前面坐着的王秘书发了两条信息出去，然后说道：
“张董，开始了。”
张董闭上眼睛，劳斯莱斯缓缓启动。
张董，既是男人的名字，也是他的头衔：顶石集团董事长。
张董原本是许墨父亲许盛森的秘书，在顶石集团创立之初便跟随许盛森。
许墨父母去世时，张董收购了几个小股东的股份，以10.8%的持股比例成为第二大股东。
许盛森仿佛预感到自己会出意外，所以提前立下遗嘱：如果许盛森夫妇发生意外，将由张董代持许墨股份管理公司一切事务。
“张董，许墨真的值得您这么关注他吗？”王秘书问道。
王秘书是10年前成为张董的秘书，上任第一件事就是监控许墨，这一监控就是整整十年。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。
张董靠在劳斯莱斯的座椅上，微微眯着眼睛：“小王，你觉得12岁上清北算不算天才？”
“那肯定算。”
“那如果这个人，13岁就从清北毕业，16岁MIT博士毕业呢？”
“真的有如此厉害的人吗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上一见。”
张董哈哈笑了起来：“你早就见过了，你还监控了他十年！”
王秘书监控许墨这么久，从未见过许墨展示过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。自然没有把这个妖孽般的天才和许墨联系起来。
张董接着说道：“不过，那是16岁之前的许墨。现在他就是个普通人。
不，不对不对，他连普通人都不如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