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在坞堡里那么多族人整日盯着,女郎穿着下人们的服饰四处走动,终归不妥,还是得换回裙装才行。
卫曦音却直接拒绝,严肃教育她道:“我就不用了,如今我们被困在坞堡内,物资短缺,二郎年纪小又好动,把他现在的衣服拆了再改改,让他先将就着穿。”
凝霜的脸色微变,忙低头认错,“是奴婢思考不周。”
卫曦音缓和了脸色,语重心长对她说道:“现在与以前不一样了,在世道没恢复之前,所有的物品都是用了就没了,咱们再有钱也买不到,不光是布匹,吃食也一样,能省便省。”
“奴婢知晓了。”
卫琅见姐姐教训人,早就又溜回了自己院子。
卫曦音也懒得管他,径直回屋歇息。
这么多日来,她从未睡过一日安稳觉,如今躺在阔别已久的床榻上,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。
*
回到地面的第二日。
坞堡内一下子少了许多人,往日的繁华不再,街道上变得特别冷清,偶尔看见有族人在外走动,也是各个披麻戴孝,神情麻木。
一眼望去,家家户户门前挂起了白灯笼,有些屋子里一片消寂,暗示着这家主人都已不在。
家里没有了人的,就由族人代替收拾出灵堂。
一大早,卫仲旬穿着一身素衣,拖着病体,领着个三岁小孩登门拜访。
“大兄,这是二哥家的重孙子,现在身边没个亲近之人照看。”一见到卫暨,他便指着小孩介绍道。
卫仲旬口中的二哥,也是卫曦音的二叔祖,一家几十口人无一幸免,全都被咬感染了疫病,只剩当时被送出坞堡的孩子逃过一劫。
现在族人们自顾不暇,卫仲旬不放心将孩子交给其他人抚养,他自己身子又不太好,只有个孙子卫礼在身边。
祖孙俩都不懂怎么照顾小孩,只得带着孩子来见卫暨。
三岁的小孩还很懵懂,身上穿着下人们匆忙赶制出来的小号丧服,目光怯怯地望着屋内的老人,小手紧紧抓着曾叔祖的衣袖不松手。
看着眼前的孩子,再联想到老二那一大家子,卫暨不由感到一阵难过。
他目光慈爱地摸了摸孩子脑袋,问卫仲旬:“这孩子叫什么名字?”
“二哥为他取名文康。”卫仲旬道。
“卫文康?好名字。”卫暨目光打量着小孩,语气却很沉重,“阿意家就剩这一血脉,就留下由我来养吧。”
“你也别操那么多心,安心养好身子才是,让卫礼他们过来也一样。”
卫仲旬点头应道:“族弟听大兄的。”
老一辈如今只剩下他们堂兄弟俩,小辈们还不能独当一面,他自然要养好身子,替大兄分担一些。
两人又说了会话,卫暨忙催促着他回去歇着。
卫仲旬留下孩子便走了。
文康很乖,也不哭闹,吴伯找了些小玩意放在榻上,他自个儿就玩了起来。
三岁的孩子,还不明白家里出了什么事,对他意味着什么。三曾叔祖离开时说,面前的这位老人,是他的曾伯祖,以后他要和曾伯祖生活在一起。
卫曦音与卫琅过来请安时,便发现主院多了个小孩。
文康有些怕生,见到姐弟俩立刻躲到了屏风后面。
卫暨向他们招了招手,介绍道:“这是你们二叔祖家的孩子,叫文康。”
听闻是二叔祖家留下的唯一血脉,卫曦音唏嘘不已,她连忙让凝霜回院子里找找,挑个东西给孩子当见面礼。